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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9/27 3:20:00

年,新冠肆虐。12月疫情反复,原定举办的颁奖典礼被迫推迟。

年,第一届三联人文城市奖颁奖典礼于成都重启,冥冥中与本届人文城市奖“重建联结”活动主题相契。

4月8日,下午一点半到五点,"城市与我们:重建联结"人文城市论坛暨"成都宣言"发布,张永和、西川、李翔宁、姜宇辉、王澍、马伯庸、周榕、隋建国8位嘉宾发表了主题演讲。

晚上七点半,颁奖典礼于成都麓湖水上剧院正式开幕。在李鸿谷先生和张永和先生致辞后,第一届三联人文城市奖五个奖项依次揭晓。

上海社区花园系列公众参与公共空间更新实验获得社区营造奖,“绿之丘”——上海烟草公司机修仓库更新改造获得生态贡献奖,老西门棚户区城市更新获得城市创新奖,连州摄影博物馆获得建筑设计奖,西村大院获得公共空间奖。

本文为知识雷锋特别报道,主体内容为论坛及典礼颁奖部分全纪实,全长5万余字。

在活动间隙,小雷锋也准备了"所有人问所有人"的抓阄提问,分别采访了王澍,张永和,刘家琨,朱锫,王辉,董功,何勍,翁东华,唐克扬,穆钧,何志森,共11位老师。采访内容在本文颁奖典礼部分结束后。

论坛回顾

人文城市论坛全程回顾视频

(视频封面为三联人文城市奖组委会主席、《三联生活周刊》主编李鸿谷)

人文城市论坛暨“成都宣言”发布

主持人:三联人文城市奖总策划贾冬婷

/人文

张永和:好的建筑一定带来好的城市吗?

西川:形形色色的城市诗意何在?

/公共

李翔宁:网红建筑,快消城市的权宜之计?

姜宇辉:后疫情时代,何以构建公共空间?

/创新

王澍:城市的生长细节抹去之后,怎么找回来?

马伯庸:我们从古代城市遗迹里能读到什么?

/美学

周榕:互联网时代,谁来判定丑陋建筑?

隋建国:公共艺术如何介入城市?

人文

好的建筑一定带来好的城市吗?

张永和

张永和

三联人文城市奖终审团主席

非常建筑创始人、主持建筑师

美国建筑师协会院士

大家好,作为一个建筑师,经常有朋友问我一些关于建筑,关于城市的问题。有个问题大家问得很多,那就是——现在的城市是自然发展成这个样子的,还是不得不变成这个样子的?我想试着给大家解释这个话题,看看能不能成功。

//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,出现了城市蔓延

这个题目,是三联认为传播性强的题目——“有好的建筑,一定有好的城市么”。而这个,是我自己干巴巴的题目——“城市蔓延及其对策”。这个很重要,因为大概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,就出现城市蔓延的现象。它的定义是:向城市中心外扩展的人口构成的低密度,单一功能的,通常依赖汽车的社区。

这实际上指的是美国郊区地区。在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到今天,美国90%以上的人都生活在所谓的城市蔓延之中。第一点,低密度,跟亚洲的情况很不一样;第二点,单一功能,也有一定程度的不一样;第三点,依赖汽车,其实也是城市蔓延挺关键的一点。

//车对于城市的土地浪费量是惊人的

美国的城市之所以能够向外蔓延出去,是因为这些高速路。这些照片是50年代的,当时这路上跑的汽车少。如果今天拍照,30英里的路可能就要用加倍的时间。

刚才讲到90%的美国人住的环境就是这样,从来没有改变过。一会大家可以看到剩下10%的人住在哪儿。

这种城市并不是自然发生的,更不是不得不发生的。实际上由于有了汽车,有了借贷,你可以先把房子汽车都买了,然后再挣钱去还贷款。

最重要的一个事情是,当时仗都打完了,美国的军火商们必须转型了。转型的途径,就是造车。但是造汽车跟当时非常发达的铁路系统有竞争。于是他们就把洲际的高速公路系统,描述成非常重要的国防举措。所以就在这个时候,这些公路建设的背后,有了政府的支持。这样,汽车终于能够卖出去了……总而言之,是这些事情造成了这种社区,之后这种社区使整个城市变成了这样。

住宅变成了这个样子后,人到哪儿消费、休闲——到购物中心去。然后,人们生活中对汽车的依赖逐渐加强,甚至每一部车要有三个停车位:家里一个,公司一个,购物中心有一个。也就是说从我的立场看,对于一个城市来说,一部车浪费的土地量是惊人的。如果美国的一个家庭现在平均两部车,可以想象,人居环境里得有多少土地是用来停车的。当然,我们现在都知道,这个需求是一个完全不能满足的巨大胃口。

//城市蔓延带来了人和人的接触问题

城市蔓延带来的问题是各方面的。一个是整个城市都郊区化了。其次,在社会性上,人和人的接触也有问题。

人和文化生活的距离变了。歌剧院可能还在城里,但你下班回家,就绝不会再开车返回城里去听歌剧了。所以人跟文化生活的距离也加大了。而且同时,你的健康也发生问题了——你坐在车里一个小时,尽管你觉得你精神也挺紧张,手臂也一直在那动,但是你的身体其实没有得到锻炼的。这跟你在城市里走动是完全不一样的。

然后再说城市空间。街道,广场,还有其他性质的,比如小公园等等,所有这些空间,由于汽车的尺度被一扫而空,都不再被需要了。

那你在城里住,你在追求的到底是什么?

首先,你希望有很好的商业生活——你能够逛街、逛店、买东西。同时,你希望有很好的就业机会,你也希望有社交的机会。这个社交机会,不是说你提前三个礼拜就约好和哪个朋友吃中饭。而是你走在街上,恰好碰到熟人打招呼,就顺便吃了顿中饭。

如果社会生活、文化生活、商业生活服务中心都在一个城市综合体里,那它就成为了一种城市毒瘤。它让你觉得,城市综合体这周围的空间其实就是剩余空间,毕竟你进去了里面什么都有。那外头可能有停车场就够了。这就是把郊区的场景,给搬到城里来了的一个情况。

//中国城市蔓延:高密度、封闭社区

中国的城市蔓延,是高密度的。这高密度有多少是真的,有多少是假的?不同的城市情况不同。在一线、二线城市常常是真的,在偏远一些的小城市就是假的。最出名的鬼城鄂尔多斯就是一个例子。在鄂尔多斯,远看也是高楼林立,但实际都是没人使用的密度。

中国还有一个特色:绝大多数的社区都是封闭的。它割裂了城市,把城市变成一个内向化的堡垒,堡垒之间的空间就是消极的剩余空间。

//曼哈顿、上海、香港、温哥华

有时候看一个照片,或者去一个地方,远远一看,你是看不到城市蔓延到底是怎么回事的。这两张照片大家应该都认识,左边是曼哈顿,右边是上海。来对比曼哈顿和上海。

在曼哈顿,每一个街区大概是80米*米,街道很密,特别适合步行。

这还是曼哈顿,大家一看街道比例就看出来了。现在在任何一个中国的新城,几乎都看不到这种尺度的街道了,为什么?是我们不得不做宽街,还是喜欢宽街?就算是真喜欢,可代价是什么?这是一个问题。

而浦东就像是一个汽车的城市了。

有时候我们看到的香港,就像看曼哈顿的第一张照片。但香港到底怎么回事,我下面给大家稍微讲一下。

香港的城市的组织是大疏大密。例如在沙田的一堆大楼,问题不在于它好看难看,而在于,它这么组织之后,这一个卫星城便可以把75%以上的可建设用地都保留下来,去做青山绿水。然后再把所有的功能围绕着一个地铁站的节点组织在一起。出了地铁站就是购物,再上去就是居住。所以它是一个非常紧密、非常便利、非常宜居的生活环境。也就是说高楼和高楼是不一样的,郊区和郊区是不一样的。

所以光看一个城市的形象,你其实并不能真正了解,人在这个城市里面的生活质量。香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案例。香港的建设起码在战后这些年,大策略上大疏大密从来没有改过。旁边的深圳到今天可建设用地应该用完了75%以上,所以深圳当然填海填得挺厉害,因此又能产生些新的可建设用地。

温哥华是受了香港的影响,但是它们有个不同的用法,就叫混合街区。这个名字是我编的,那具体是什么样?

因为市中心有最多的商业、文化等各方面的服务,所以人口就会最多。他们在一个街区里面盖高楼,也盖低楼,相互参差,有高有低,用这个方式提高了整个街区的密度。这使不同收入、不同阶层的人能够一起住。这就把人集中在城市里,其实这不是解决了交通问题,而是根源上就没有交通问题。它不用开车,都是步行的。所以温哥华这个城市也是非常方便,非常宜居的。这个做法其实很有意思,它实际上是受了香港启发的。

//重新想象城市街道

我们没有机会规划整个城市,可是在城市的问题上也会有我们的考虑。其实城市常常都是发展了很多年的。新城尽管可能就是一块平地,但它也带着周围城市多年发展下来的基因。所以,我们打造街道就要考虑,街道是仅仅走车为主的么?如果不仅是,那它还为了什么?这是我们要达到的一个目的,但绝不是我们的全部工作。

下面又回到上海的案例。这工作不是我一个人做的,而是上海市规划局做的。

这两页可能是比较沾点人文的话题。这是同济出版社出的《上海街道设计导则》,现在书店里也能买得到。

大家看画线的地方,看看上海是如何定义街道的:

“街道是城市最基本的公共产品,是城市居民关系最为密切的公共活动场所,也是城市历史文化的重要的工空间载体”。

根本没提交通。交通不是不发生在街道里,也不见得都是步行街。但是最重要的——从人生活本质的质量考虑——其实它是个公共产品。这样的定义,实际上是重新想象了街道。

我们再继续讲这本书。书上讲,街道能够使我们日常生活更加便利,一小段街道可以容纳便利店、菜市场、餐厅、理发店。为什么是这些东西?而不是奢侈品商店?

此外,书中还提到了,在步行5分钟之内,可以满足城市的生活需要,还描写了这街道跟地铁站有多近。

所以,实际上街道是一种想象的、以步行为主的城市生活。步行生活不仅仅是为了健康,或者是因为你有环保意识。步行生活实际上是享受城市生活最基本的事。

这张图展示的是老上海街道的质量。

还有15分钟生活圈,就不细说了。“想象街道”实际上是一个特别重要的工作。在老城里,如果能做到理解街道,那旁边即使盖了新房子、高房子,老的城市生活的质量,至少有一部分是可以保护下来的。

//恢复了传统城市尺度的工业园区设计

这下面是我们做的工作。我们设计了一个工业园。

大家光看这图其实也看不出来。它就是典型的方块。我们设计的街区,尺度是40米×40米。在我们平常看到的新的城市里的街区,最小大概是米×米。这差了多少?

街道宽度10米。一个工业园,是人们要到这来上班的地方。但是对我来说,对使用这种建筑的人来说,除了上班也要生活。上班的8小时,对人来说不是凭空消失了。这其中有一系列的问题。人们整个一天里,24小时都是在生活。

而我们想象的,就是这么个地方:一个小街区、窄马路的地方,房子都只有4层高。最后,我们设计了这样一个微型城市。

但是现在的中国的规划规范不允许我们在这建可以居住的建筑,中国的规划里规定居住与办公应该分离。

我们造出来这样的园区,不仅汽车可以进来,而且也有别的空间,比如让人能在路边坐下歇歇。这是一个很小的项目,可是它也说明人的尺度,实际上决定了建筑、城市设计的最基本的参考。城市的大小、高低、城市空间的质量,其实都真的应该从人的尺度出发。这个例子,并不是为了介绍项目,而是为了说明——一旦恢复了传统城市所采用的尺度,人是能够真切感受得到的。我们也头一次接到业主的电话,告诉我们项目很成功。一下子就租出去30%的商铺,业主挺高兴的。这个地方都是在离市中心比较远的嘉定郊区了。

//城市何处去?

中国的城市都在扩张,所以就不得不像现在这样去盖社区、盖卫星城,甚至盖整个的新城。可是实际上城市会胀也会缩。

这个是今天的底特律。你可以看到,原来这些地方都是房子,可现在缩成这么一小块了。

但是,难道只有底特律发生了这个情况吗?

可能在过去几十年里,我们习惯了人口永远是越来越多,需要的地方越来越多,需要的房子越来越多。可是实际上,从16年开始,人口开始持平,并逐渐下跌。即使是乐观预估,人口趋势依然是下降的。所以中国城市里,我们也并不知道哪一座会收缩。但是这个现象恐怕是必然的。所以这个局面下,我们对城市应该有一个重新的想象。

//为了更人性化的城市,从拒绝毫米开始

现在我给每个人提出一个建议:从拒绝毫米开始。

这毫米,源于一家做手表的公司—斯沃。它在欧洲设计了一款小汽车,尺寸是大车的一半,可以垂直的在马路沿着旁边停。原来的一个车位,现在可以停两辆车。这是他们在欧洲做的事情。

而他们在中国又做了什么呢?

他们设计了这样的汽车,但没有之前的销量好。于是啊,新款车比下面的普通车还要多了毫米,变大了。这意味着什么?我不知道在车里的人是否会有太多不同的感受。但是对城市街道来说,压力是完全不同的。实际上,如果每一个人都不去买更大一点的车,对我们的城市其实都是一个帮助。

最后,我想说,不管是哪一个人,咱们一起做点努力,都可以做出一个更有人性化的城市。

人文

形形色色的城市诗意何在?

西川

西川

诗人

散文和随笔作家

翻译家

大家好。实际上,我不太适合来谈城市、建筑,但是我来参加这个活动,估计是组织者想让我谈一谈“诗意”这个事儿。

但是,诗人理解的诗意,和不写诗的朋友理解的诗意还不太一样。对于一个写诗的人来讲,实际上多丑的地方都有诗意。

//不同的城市,不同的诗意

我要谈这个话题,首先面对的问题就是——究竟什么是城市?有什么样的城市?毕竟这个世间有太多的城市了。意大利的卡尔维诺他的这本小书叫《看不见的城市》。这里边谈到了很多的城市,因为从人口来说,城市的规模既可以很大,又可以没那么大。从历史来说,城市既可以很古老,又可以是一个崭新的城市。从文化来说,现在说起城市来,基本的概念跟西方城市的概念密切相关。

我们使用这个词的时候背后的定义,有从西方来的定义,但是我们中国古代也有关于城市的定义。像《管子》这种书当中,都有关于城市的说法。所以说大的、小的、古老的、现代的、东方的、西方的这种城市,摆在我们面前就是一个困难了——你究竟需要什么样的诗意?

上面两个,一个是阿姆斯特丹城市,左边是迪拜,下边这两个城市是墨西哥城。在拉丁美洲国家,比如说你到了墨西哥,你到了巴西的圣保罗,你会发现漫山遍野的贫民窟,贫民窟对于一个城市也有它的意义。印度有一个思想家叫阿西斯·南帝,阿西斯·南帝说一个城市要是没有贫民窟,它就索然无味了。当然,我个人觉得这太过分了,我们都需要追求幸福的生活,但是对于贫民窟,我们究竟怎么面对它?所以我不完全同意他的说法。但是在世界上的不少国家,可能都面临着贫民窟的问题。最下边的城市是印度的城市,新德里。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这个城市,那么究竟从里边能够找到什么样的诗意?我想不同的城市也有不同的诗意。

//什么是诗意?

那么又就涉及到下面一个问题,诗意究竟是什么?咱们中国古代对诗意已经有现成的说法了,像唐代司空图的《二十四诗品》,里边列了诗意。那是真正写诗的诗意,包括雄浑、纤秾、沉著、高谷、典雅、洗炼、劲键、含蓄、委曲,这些都是诗意。那么对我来讲,我不是写古体诗的人。虽然我也写一点古体诗,但是不主要。那么诗意对我来讲,就是能使我的感觉有一种再生感的东西。有时候一个残酷的东西里也有诗意,一个破烂的东西里也有诗意,当然一个优美的东西,它自然有优美的诗意。所以诗意对我来讲是很泛的——能够激发我的思维的这些东西,对我就构成诗意。

如果不完全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说,更泛一点的说,诗意是什么?我想它可能有一个指标,从这个指标可以看出,所有的诗意里包含了一种东西——浪费。一个大的空间,你只要敢浪费,这个地方一定是有诗意的。你的生活物质很充裕,可以开汽车,出去弄游艇,你也会觉得你的生活是有诗意的。你的生活没有那么局促,你可以有大量的时间浪费,这也是有诗意的。诗意里边包含了一种东西就是浪费,无论是钱的浪费、精力的浪费,还是时间的浪费等等。但是在今天,恐怕不是所有的人都敢这么浪费,所以诗意对于每个人的意义也不太一样。

还有,我们每一个人跟环境之间的关系,有的人是居住在环境里边的人,有的人是从环境里路过。如果你是一个旅游者,你追求的诗意和一个居住者追求的诗意是不一样的。一个旅游者追求的诗意,比如说你看到一破庙,你就觉得那有诗意,而一个当地的要烧香的老百姓,他一定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庙、一个新的庙、一个能够再塑金身的庙。尽管作为一个旅游者,你会觉得那好俗气。可是本地人信仰者并不觉得俗气,他觉得这是他的寄托所在。

诗意有各种各样的东西,我只是想把这个话题展开。它不是只是某一种生活方式是诗意的,或者是某一个景色是诗意的。这里边的含义非常的多。我们每一个人都想追求幸福生活,最后追求的是一个大家都差不多的生活。我在澳门、在圣地亚哥、在悉尼拍的照片,给你的视觉感觉都一样,全是城市里的玻璃建筑。这里面很复杂的东西,比如说材料、设计理念、建筑风格的问题,就应该由专家来讲了。

我只是看到了大家的共同的追求,当你对生活不满意的时候,你还要做涂鸦,那么当你对生活有点满意的时候,你也要装饰生活。这个是我在杭州拍的公共厕所。人们已经要对公共厕所进行装饰,把山水画弄到公共厕所的外墙上,这让我觉得非常有意思——我们对于诗意的这种追求。

//讨论到诗意,首先是新与旧的问题

一旦开始讨论到诗意,作为一个当下的中国人,我们面对的问题,对我来讲,首先就是新与旧的问题。

这是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会遇到的,新的建筑,老的建筑,正在拆除的建筑。那边的照片是我在北京的街上拍的,这边的照片是在澳大利亚拍的。

这个是过去我们的生活,这是我从清明上河图里截下来的一块,宋代的城市生活,就是这个样子。街上也没有汽车,建筑风格也都差不多,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如此的密切。这实际上是一种农业的诗意。我们很多人理解的诗意是农业的诗意,过去的诗意。

这个是清代的画家徐阳画的北京城。这是北京城的诗意。这种诗意里包括了它的建筑,包括了它的地名,每一个地名都是有来历的。现在新城市很多地名你都记不住了。但是老的诗意里边包含了老的地名,每一个地名都唤起你的记忆。

但我们不可能只在这样一种老的诗意里生存。

这边是北京的地图,这边是老北京年的照片。这是北京的崇文门往北看,按说现在崇文门往北看就是东单,但是当时的年的北京城就是这个样子。所以有的时候人们开始怀念北京的时候,我就会问这些朋友们,你究竟怀念的是什么时候的旧北京?

这是现在新的北京,你要是想在新的北京里找到旧北京的诗意,可能也会遇到一些麻烦。

//城市山林是新的城市里追求的诗意

我们现在在新的城市里,我们追求的诗意是什么呢?城市山林。这个是我在镇江南山招隐寺拍的。这是宋代的字。我们觉得城市山林是有诗意的,包括我们今天在这聚会的环境。虽然建筑设计都已经是非常现代化的东西了,但是你在这里面一定要安插一些趣味,实际上追求的还是城市山林。你有足够的钱、足够的空间、足够的文化意识,那么你会追求城市山林。比如,我们中国人在我们自己的文化当中,如果只是现代化的生活,我们是不放心的。因为我们自己觉得它跟我们的文化追求是有距离的,所以我们每一个人,内心都有一种对于城市山林的追求。

这是我在四川的宜昌,三峡的奉节,看到公共厕所里都挂着山水画,我们脑子里边把我们自己已经逼到这样的情况了。

这个是我们每个人梦想的地主阶级的生活——如果我们有了钱,我们一定要过这样的生活。你即使在城市里有住处,你也愿意在乡村里你有这么一个地方能够去,而且最好是你自己能够拥有。这个是作为中国人,过去的历史记忆给我们留下的烙印。

//城市山林的“错位”

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。这个是印度的甘地和尼赫鲁。甘地的思想是发展小农经济,所以他就要做纺织,自己带着人向大海要盐。他赞成的印度的经济生活——摆脱了英国的统治以后——是一种小农经济的生活。在他边上的人是甘地的追随者尼赫鲁,成为印度独立以后的第一任总理,他在所有方面都追随甘地,但是尼赫鲁知道不能这样发展印度。所以尼赫鲁开始发展工业。这两个人给我们提出一个特别有意思的问题:城市山林的梦想,如果我们说你不得不有这么一个错位,这个错位,先是尼赫鲁,然后才是甘地。在今天,我们的文化当中,这种情况正在出现。

//一个诗意的城市,要有“鬼魂”

现在我需要什么样的生活?我想这本书里已经给了一部分答案了。这是本雅明,一个发达资本主义时期的抒情诗人。在这本书里,他谈到波德莱尔时提到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——“游荡”。巴黎这样的城市是可以让波德莱尔这样的诗人游荡的。那么我们就用这个角度来看一看哪个城市是适于游荡的。既然让我讲诗意,有对于时间的浪费,就是游荡。如果一个地方能够让我游荡,我就觉得这个地方一定是有诗意的。

那么什么东西是有诗意的?我认为一个地方,首先应该有文化记忆。有了文化记忆,这个地方就有文化纵深感。什么叫有文化纵深感?这个城市里有鬼魂。如果你这个城市里没有鬼魂,基本上就跟阿西斯·南帝说没有贫民窟索然无味一样。一个城市你要遇不到“鬼”,也就是索然无味,因为它不外乎就是一些大楼一些建筑,有的地方拥挤,有的地方又没人,有可能甚至是荒凉的。但是如果有“鬼”就有意思了,“鬼”是一个带引号的“鬼”。这样一个有记忆有灵魂有鬼的城市,能让一个人来进行发现,能有一种沉浸感,就是有诗意的社会。

//谁的城市?

但是我们马上又遇到一个问题。我们得追问自己,你要的是谁的城市?我们要的城市,究竟是要一个老百姓的城市,普通工人阶层和打工者的城市,还是要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、有文化的青年文艺中年的城市。那样跟老百姓普通职工要的城市可能不完全一样。对于一个普通的职工,有可能要的最基本的生活是方便,方便之上是幸福。而对于一个有点文化品位的人,可能你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游荡的城市。所谓游荡的城市就是其实就是一个有点藏污纳垢的城市,一个有点边边角角的城市。

大家现在看到的图是奥地利的维也纳。我曾经到维也纳的时候,我觉得维也纳这个城市虽然有很多的宫殿,但是它有点土,它土在哪?它没有知识分子的生活。后来一个维也纳大学的教授印证了我这个说法。他说的确在年代和年代,大概也纳曾经有过两次对知识分子的迫害。由于它这个城市没有知识分子生活,所以这个城市也变得无趣。

所以我想最终一句话,别说诗意了,一个城市只要它有趣就好。我就说到这,谢谢大家。

公共

网红建筑,快消城市的权宜之计?

李翔宁

李翔宁

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院长

建筑评论家和策展人

刚刚永和老师说题目其实是三联起的,三联给每一个人都起了一个特别抓人眼球的题目。对于给我的题目,一开始我想改一改,后来我仔细一想,本来这就挺网红的,挺像这个现象的,跟我自己原来想的东西、我在关心的东西也有一点关系,所以我想就留着这个题目吧。

//像对“网红”的理解是中性的

首先,我们必须承认,现在网红建筑正被所有人关心。我们的话题从刚刚西川老师的诗意转变到现在的网红,跨度有点大。但是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值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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